在深秋,河水是斑斕的,水的綠,岸邊楊樹葉的黃,還有蘆花的白。當楊樹葉落盡,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直刺天空,水依然是綠的,蘆花依然白著。直到冬天,只要不被收割,蘆花就會依然倔強地白著,即便水面已冰封。 河水的白里,還有一份,是天空的白云,在水里的倒影。但這白,是流動的,一會兒流到這,一會兒流到那兒,再一會兒,或許就不見了蹤影。蘆花的白,卻是心無旁騖的,堅定地守在水邊,從不挪移半步,頂多是在風中搖曳一下,有鳥恰巧停落在蘆花上,那么也跟著搖曳一下,像是蕩秋千。蘆花落在水里的白影兒,也隨著風,輕輕蕩漾。 大概是唐伯虎吧,有人為難他,讓他畫風,風無形,咋畫?但唐伯虎微微一笑,提起筆來,刷刷刷幾下,一片蘆花便躍然紙上,朝著一側微微傾倒,這時,便能看見風了。如果凝神諦聽,興許還能聽到風聲。 我所居住的小城南邊,有一條河,在秋天,蘆花浩蕩。我常和一位朋友在黃昏,驅車去河邊。朋友是去釣魚,而我,是去看蘆花。大片大片的蘆花,順著河水連綿而去,染白了河水。夕陽的余暉,將這白里,又不由分說,鑲嵌上了一層金黃。 有白鷺,馱著一身晚霞,掠過燙了金的蘆葦的白,朝著天空的盡頭飛去?!奥湎寂c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”,一千三百多年前,王勃就已經替我描繪了這幅景色。輕輕吟誦,有想要落淚的沖動。 故鄉村南,也有一條河,在秋天,蘆花占據了半邊河面。老家離河不遠,我常去河邊,折下一根或一簇蘆花,在手里把玩,體味這柔軟的白?;蛘?,蹲在水邊,拂過水面,逗弄水下的小魚兒?;蛘?,順著河岸,舉著蘆花,迎風奔跑。 母親常到河邊洗涮衣物,一邊微笑著望著我,不時叮囑說,水涼了,別弄濕了衣服。閑暇時,母親會用鐮刀割下一捆蘆花,扎成幾把笤帚,當然,首先要擼掉上面的絮。扎得很多,差不多能用到第二年秋天。 我在網上,居然看到有賣蘆花笤帚的,買的人,大概如我一樣,買的是一種情懷吧。 如今,母親的頭發,已經如河邊的蘆花一樣白了。我在異鄉的河邊,常會想起母親,她一定會經常站在老家村南那條河邊,望穿了秋水,等待那個走遠了的孩子,在一片蘆花的迎接下,返回到她面前,挽起她的手,親熱地說一聲:娘,走,回家。 曹春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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